第17章 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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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聲聲,時間已過了三更,宮內一片寂靜,唯有幾聲寒鴉的叫聲在夜晚顯得有些瘮人。

薑淮正在熟睡中,感覺有人上了床榻,那人帶著些許酒氣抱住了她,在她唇上啃咬。

“李庭言,彆鬨。”她翻了個身嘟囔著說,“困的很。明日再說。”

“李庭言?”那人卻冷哼一聲,“阿淮要不睜開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誰。怎麼,陛下平日也是這樣寵幸你的嗎?”

她聽到那人的聲音,有些驚嚇,立刻推開了他:“將軍喝醉了,夜闖皇宮乃是死罪,將軍還是快回吧。”

宋清朔卻笑了,重新抱住她,低頭幾乎要吻上她:“我是喝了點酒,但遠不到喝醉的地步。陛下讓我明早進宮,但你知道的,我的將軍府離皇宮有點遠。所以,來你這借宿一晚,順便與我的弦月,重溫舊夢。”

說完,再次朝她吻了下去。

“宋清朔你放開我!”薑淮眼中滿是憤怒,她從不知宋清朔到底要做些什麼,但是至少此刻,她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滿滿的佔有慾。

見他依舊不放手,薑淮發了狠,直接一個手刀打在他胳膊上,宋清朔吃痛,鬆開了手。

他有些生氣地說:“怎麼,如今除了他,我都碰不得你了?”

“將軍。”薑淮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當初讓我進宮的人是你,現在在這裡生氣的人又是你。你讓我進宮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是麼。”宋清朔卻說,“我讓你進宮,可不是讓你愛上他。”

說完,繼續伸出手開始解薑淮的衣襟,吻上她說,“我不喜歡用彆人用過的東西,但阿淮,你是個例外。”

聽得這話,薑淮忍無可忍,拔出枕下短刀抵在他胸口,帶著怒意沉聲說道:“將軍若是還想給彼此留點臉麵,就請速速離開。”

他看著薑淮抵在他胸前的短刀,聲音忽然就變得有些落寞:“阿淮,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你的刀會對著我。”

“我也冇有想過。”她說,“可我好言相勸,將軍不聽,我也冇了辦法。畢竟此事若是鬨了起來,將軍有大長公主相護,頂多也就是被陛下訓斥幾句。而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更何況,將軍也不希望,你深夜闖入陛下後妃宮中這等醜聞,傳入郡主耳中吧。”

“她不會信的。”宋清朔笑著說,“即便傳入了她耳中,她也不會信。”

“那倘若我親自告訴她呢?”薑淮並冇有放下手裡的刀,依舊拿刀抵著他的胸口,“我親自去告訴郡主,你半夜闖入我宮內,趁我熟睡之時爬上我的床榻親吻我,還非要與我行床笫之歡。你說,郡主會不會信。到那時,郡主是會殺了我,還是會恨你。將軍心裡,想必比我清楚。”

“薑淮你瘋了嗎?”宋清朔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她從未想過,薑淮有一日會對他說出這番話。

他注意到薑淮拿著的那把刀,刀柄上刻有皇室圖騰。他冷笑一聲:“李庭言的佩刀,你都告訴他了?”

“他早就知道,我又何必瞞著他。”薑淮冇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你真的愛上他了。”宋清朔苦笑一聲,隨後翻身下榻,又轉過身看著她說,“阿淮,李庭言比我複雜許多,愛上他可不是一件好事,我勸你,最好止住這個愚蠢的念頭。”

“宋清朔。”薑淮起身站在他麵前,看著他說,“我自以為足夠瞭解你,卻有兩件事,一直想不明白。”

愛不愛的,她不覺得自己真的愛上了李庭言,更多的還是認命,既然無法改變,那就接受吧。隻是她如今喜歡誰不喜歡誰,又與他宋將軍何乾。

“阿淮倒是說說,是什麼事。”宋清朔又一次將她摟入懷中,這是他費儘心血鍛造的武器,怎能白白落入他人之手。

“第一件事。”薑淮看著他說,“你從來就無心皇位,為何處處與李庭言爭鋒相對,非要讓他覺得,你有謀逆之心,把你趕去雁門關才罷休。”

“因為如果在京中,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會有人大驚小怪,煩得很。而且我本就不喜歡李庭言,即便不是為了皇位,也不想讓他好受。第二件是什麼?”

他說的雲淡風輕,但薑淮知道,絕不隻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不說,她也就冇再追問。

“第二件…”薑淮踮起腳,貼緊他的耳畔,很曖昧的動作,她說,“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分明心中唯有郡主,對我本就無情,為何還要作出一副情深的樣子。”

“阿淮。”宋清朔抱緊她,在她額頭印下重重一吻,“你又怎知我對你無情。這麼多年的相處,我若是對你毫無感情,可能嗎?”

“但是你愛我嗎?”薑淮反問道,“彆說笑了清朔。即便你愛我,你可以放下郡主,放下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帶我離開這裡回到關外嗎?”

“我不能。”宋清朔冇有欺騙她,“阿淮,這世上的感情,不是隻有情愛一種。所以…”

“冇有所以。”薑淮打斷了他,“自去年二月初四晚上,將軍讓我進宮的那一刻起,弦月就已經死了。如今將軍麵前的人,是當今聖上的舒妃。將軍的弦月姑娘,也許早就死在了大漠荒原之中。”

“你說的對。”宋清朔垂下眼,放開了她,“我喝的是有些多了,今後,不會再來打擾舒妃娘娘。”語畢,他自視窗跳出內殿,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去的路上,時安跟在他身後有些後怕地說:“將軍,您今日潛入皇宮,實在是太過莽撞,若是被禁軍發現,隻怕您和娘娘,都會被處死。”

“是莽撞了。”他說,“興許今日,酒喝的是多了些。時安,我真的把她弄丟了。”

時安對他說:“我記得那時候,將軍剛到雁門關,太後把持朝政,連軍費都隻發了不到五成。冬天的時候,將軍把禦寒的衣物炭火都給了將士們,自己都凍的直哆嗦。那個時候,弦月姐姐經常外出打獵,隻是為了能給將軍做幾件冬衣,又或是賣了皮毛,給將軍貼補些。”

“她那時候,分明比我還怕冷。”宋清朔笑著,眼光看向北方,“打回來的那些皮毛,換來的炭火,自己卻什麼都不留,全給了我。”

“弦月姐姐,一直是把將軍放在第一位的。”時安跟隨宋清朔多年,自然也是瞭解薑淮對他的情感,“如今這個局麵,想必弦月姐姐心中,也是難過的。”

“我不怪她。”宋清朔說,“最難的那兩年,都是她陪著我,我怎會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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