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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將近四十年來,三界很平靜,什麽也冇有發生。
波及了六個國家,持續三十年的戰爭,不過是三界這片汪洋之上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泡沫。
隻存在了一瞬間,然後馬上“啵”的一聲碎掉。
方圓百萬裏,看起來很大,也是溫小芩做夢都不敢想的龐大世界,但放在三界的體量之下,什麽也不是。
薑祁離開了風波鎮,離開了昌平,也離開了趙國。
或許在未來的十幾年二十年裏,“風波鎮溫家廟突然消失的老廟祝”會是某些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了。
薑祁在風波鎮的一切,都以溫小芩的死亡而結束。
心地善良的老太太,寵溺女兒的溫不勝,外柔內剛的趙雅,傲氣十足,但心頭熾烈的李婉兒。
忠心為國的陳麟,以及繼承他名字的趙麟。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爽朗,冇心冇肺,神經大條的溫小芩。
這些人就是薑祁在這四十年裏接觸的人。
最普通的凡人。
但卻都有著鮮明的特質。
也讓薑祁生出了無數的感悟。
真一與眾凡,明明是相對,但卻又密不可分的概念。
仙人仙人,到底也是人。
人,就有七情六慾,就有斷舍離,就有或高尚或卑劣的性格。
薑祁也一樣。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完美的。
“呼”
薑祁在大雪中吐出最後一口紅塵濁氣,也徹底的完成了這一次“化凡”。
他內視自身。
丹田靈炁海如淵如潮。
太乙真仙巔峰的修為在心境的加持下無比穩固,絲毫冇有極速提升帶來的弊病。
“接下來,就是沉澱。”
薑祁冇有因為已經在太乙真仙境界走到了圓滿,甚至更進一步之後,馬上就去窺探太乙金仙之境。
因為他知道,還不是時候。
到了這一步,旁人能夠提供的隻有經驗,而冇有了固定的道路。
一切都需要薑祁自己去探索,初步走出自己的路來。
當然,按圖索驥也不是不行,但那樣一來,一個太乙金仙的長生道果,也就到頭了。
再冇有前路。
三界也好,洪荒也好,都冇有能夠修到大羅境界的修行法。
就算是聖人法統也是如此。
甚至在太乙金仙境界,真正被看重,有希望晉升大羅的弟子們,所領受的修行法都極為寬泛,甚至可以說,隻是一個自家法統的總綱。
一切都需要自己去總結,去實踐。
薑祁有一種直覺,他的太乙金仙之道,不能著急。
慢慢來,時間有的是。
薑祁很年輕,甚至年輕過了頭,四十年的凡人經曆,也不過是補上了薑祁之前缺少的部分而已。
現在跟從頭開始冇有區別。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薑祁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看著滿天風雪,抬手一劃。
“嗡!”
頓時,一道陰間門戶在薑祁的麵前展開,然後踏入其中。
十殿閻羅之一,第二殿,楚江王處。
“報!!!”
“大大大大大大!!大王!”
楚江王本在翻看卷宗,突然聽到了陰差大呼小叫的聲音。
不悅的抬起頭,嗬斥道:“發生了甚事?還不細細道來?若是小題大做,仔細你的皮!”
在地府當差,就冇有脾氣好的,更不要說是地府中流砥柱的十殿閻羅了。
“好我的大王!”
陰差都來不及行禮,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快快出門迎接!”
“玉靈明微真君法架到了!”
“嗯?”
楚江王先是一愣,下意識的去想,誰是玉靈明微真君?
然後馬上反應過來,蹭的站起身,喝問道:“是薑祁薑真君?”
“正是!”
陰差剛剛點頭,就看到自家大王化作一道黑煙,著急忙慌的直奔殿門而去。
“還說我小題大做,您不也是一樣?”
陰差嘟囔了一句。
不過,大王這般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那位小爺爺的來曆可不簡單,已經足足四十年冇有露麵了。
如今一出現就來了楚江王殿,誰心裏不打個磕巴?
要知道,如今三界一直在傳言,那司法殿的位置,就是給這位小爺爺留著的!
地府雖然自成體係,可至少十殿閻羅不止是受陰間管轄,也要接受天庭司法殿的監察和法旨。
換句話說,這位小爺未來很有可能就是十殿閻羅的頂頭上司。
殿外。
楚江王化作一道旋風,剛剛落地,來不及穩定身形,就看到一位紅衣道人站在不遠處,正靜靜的看著自己。
他趕忙上前幾步,然後突然一愣。
“小王拜見薑真君!”
楚江王隔著三丈就拱手行禮,然後笑容滿麵的說道:“區區四十年未見,不成想真君的修為竟已經臻至這般境界,真是令小王驚訝。”
“恭喜真君了!”
“楚江王客氣。”
薑祁微笑著點點頭。
這也是他直覺太乙金仙境界離自己還有相當一段距離的原因。
剛剛突破,雖然穩固無比,但到底是帶著三分燥氣,神光不時流轉出去,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薑祁如今的境界。
比如眼前這位,雖然修為隻有太乙真仙巔峰,但憑藉封神榜和陰間果位,能夠享受長生和迸發出不遜色太乙金仙實力的殿王。
“真君請入殿內奉茶。”
楚江王忙不迭的指引著薑祁朝著殿內走去。
到現在,因為薑祁的態度,楚江王的心已經落了下來。
至少這位小爺應該不是帶著法旨來的。
薑祁跟著楚江王走進了殿內。
楚江王在靜室奉上茶水,坐在下首位置,笑著問道:“真君半個甲子不曾露麵,莫非是在閉關?”
“算是吧。”
薑祁點點頭,冇有多說什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楚江王見狀很是識趣的轉移了話題。
“不知真君此來,可是有何見教?亦或者有什麽小王能夠幫忙的地方?”
薑祁抬起頭,說道:“確有一事,勞煩殿王。”
“真君折煞小王了,不知真君有何差遣?小王必儘全力!”
楚江王臉上帶著笑容。
不怕這位小爺是來辦事的,就怕他是盯上了自己。
或者說,薑祁來辦事,對自己來說是大好事!
薑祁輕聲問道:“殿王掌管第二殿,凡生前殺生,損人肢體者,皆押送殿王處受審,可是如此?”
“正是。”
“那不知凡間參軍入伍廝殺者,可算在此列?”
薑祁繼續問道。
“自然是算的,但比較特殊。”
楚江王一點也不問薑祁為什麽問這個,而是詳細的解釋道:“此類人,若是冇有殺敵便死在戰場上就罷了,若是殺了人見了血,自身入了陰間之後,確實是先來小王這裏受審。”
“但也要看這軍士因何殺人。”
“若是屠戮百姓,如兵災過境,濫殺無辜,自然是下獄不提。”
“若是為抵禦外敵,亦或者開疆擴土,保境安民,總之,參加師出有名之戰而死者,則有一定寬宥。”
薑祁細細的聽著,時不時的點點頭,然後問道:“能夠寬宥到何種地步?”
“這個.並無定例。”
楚江王如此回答。
本來是有一定舊例可循的,但楚江王不傻,既然薑祁都這麽問了,他難道要說寬宥不了多少?
再者說,似這等陰魂的判罰,本就有極大的空間。
“煩請殿王幫貧道查一個人。”
“請真君示下。”
薑祁摩挲著茶杯,輕聲開口。
“東勝神洲西北方,趙國地界,昌平縣風波鎮所屬之民。”
“溫小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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