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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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看到我?”

“能。”

“這不是一片黑嗎?”

“這並不黑。”

“……”

“你是人嗎?”李宜定也不打算再懷疑這懷疑那直接開口問道。

“人嗎?算是吧。”左邊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李宜定第一次聽到“算是吧”這種回答,不過這視力確實不是人該有的。

“所以這裡是哪?”李宜定覺得既然語言不存在障礙,還“算是”個人,於是乾脆按正常的交流方式和旁邊這位看不到真麵目的“人”聊起來。

“這裡是無儘峽穀。”

李宜定本以為會聽到“某某大樓”這類的回答,冇想“峽穀”一詞直接讓他大腦CPU燒壞。

這特麼是一個峽穀?!這是我的大腦能幻想出來的地方嗎?

李宜定嚥了咽口水繼續問道:“這裡冇有光嗎?”

“光嗎?快有了。”旁邊的“人”依舊聲音冷冷地道。

“你也是不久才死的嗎?”李宜定繼續問,並不在意對方冷漠的態度,畢竟在一個離譜的世界找到能交流的物種是件難得的事。

旁邊的“人”許久冇有出聲。

或許是她死得太糟心了?李宜定於是換個問法:“你來這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那個女人的聲音在問題問完後即刻響起。

很久是多久?李宜定這時突然意識到這個地方好像根本冇有時間,冇有日起日落,有的隻是無儘的黑暗。如果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他也難以答上來到底多久。

“那現在我們要去哪?”李宜定放棄問時間的事,換了個問題。

“等著。”回答依舊簡潔明瞭。

“等什麼?”

“光。”

“一定有光嗎?”

“有的。”

“為什麼?”

“因為有人答應過我。”

真相了,合著這是一個被人拋棄的“人”,李宜定頓時理解這“人”的言語為何透著冷酷無情,如果他被一句承諾騙到這黑不拉幾的地方待著,他直接怨靈附體。

“那那人呢?死哪去了?”李宜定頗為正義道。

“離開了。”

“真是個負心漢。”李宜定為這“人”憤憤不平。

“不,不是的,你並不瞭解。”旁邊的“人”過了一會聲音變溫和了些道,就像在為那個負心漢辯護。

這個“人”不會是個戀愛腦吧?

都在這黑不拉幾的什麼無儘峽穀裡待了很久很久,還能這麼堅信愛情,那個人是施了法?

這“人”該不會待出什麼心理問題吧?

李宜定對旁邊這“人”莫名油然而生一絲同情。

“都過去這麼久了,何必執著於那些情情愛愛。”李宜定總覺得空氣裡瀰漫著憂傷,於是他這個單身狗搖身一變變成心理導師對旁邊這“人”進行開導,“人生全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愛情能頂個錘子。”

“我相信的不是愛情,是文明。”旁邊的“人”像經過沉思後回答道。

文明?What?

那股說著中文但聽不懂的熟悉感撲麵而來,他第一次懷疑那個人工智障是不是把他分錯了地方。

那“人”的話同時成功地將李宜定乾沉默:對不起,是我的逼格太低了。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沉默。

他雖然看不到那個“人”是否還在旁邊,但挺相信那個說出“相信文明”的“人”。

按那“人”口中的“等著”,李宜定就這樣站在原地,一步也冇移動。

“它們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傳來那個“人”的聲音,話語裡一絲歡喜都冇有,隻是簡簡單單地通知他一聲。

李宜定挺懷疑這“人”說的在這個峽穀待了“很久很久”,但很快他意識到一個問題:“它們”是什麼鬼。

他環視一片漆黑的周圍,什麼都冇有,他剛想開口問“哪呢”,很快他看到在他麵朝的東北方向有點點藍光過來。

“那是什麼”李宜定望著那點點藍光楞楞地問道。

“塔雅達文明。”那個“人”的聲音隨後回答道,平靜地為他科普,“塔雅達的靈魂。”

“靈魂”李宜定突然發覺這一刻他才真正對這個穿越來的異世界的架構開始有所瞭解,所以說這個世界是存在虛無縹緲的靈魂

“或者說是塔雅達的意念。”旁邊的“人”似乎發覺李宜定並冇有理解於是繼續解釋,“就是死後脫離身體的意念,那些是塔雅達世界裡的意念。”

這就是這個“人”之前對他說的“光”他本以為是太陽月亮星星之類放射的“光”。

“它們為什麼來這”李宜定看著黑暗中的藍點愈來愈亮,不由自主地問。

“因為承諾。”那“人”的聲音依舊很平靜,就像所有都在意料之中。

李宜定回想起那句“我相信的不是愛情,是文明”,所以這“人”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等待這個塔雅達文明的到來

“那為什麼要選擇這裡?”

藍光的速度很快,朝著他們的方向漫天湧來,李宜定話音剛落,周圍的黑暗以極快的速度消散。

“因為這裡是無儘峽穀,意唸的歸處。”

藍光很像流星雨那樣劃過夜空,但並不是往下墜落然後消逝,而是像宣誓著生命力一樣在彙聚盤旋在夜空。

隨著夜空光芒的聚集,黑暗消散後的周圍哪還存在什麼狹窄的走廊。

李宜定本來已經靠自己的認知儘力構想這個所謂的“無儘峽穀”,但眼見的現實比想象震撼上千萬倍。

地麵就像是被什麼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與深坑相連著的有六條裂縫,而他現在正站在深坑的中間。

更讓他驚訝的是無論深坑還是裂穀,目所能及之處在藍光的照耀下透著金屬光澤。

他抬頭仰望著彙聚盤旋在夜空中的藍光,張著嘴久久不能從震撼中緩過神。

過了很久,李宜定纔回過神,他望著深坑上空久久盤旋著的藍光,總覺的他們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它們——”

李宜定想張口問那“人”,剛說出兩個字意識到了什麼止住了嘴,迅速地轉身去找那個“人”。

終於是能看清那“人”的模樣了。

從體型來看是個女人。

她站在李宜定的左後方大概三步的位置,外形看著和“人”並無區彆,裡麵穿著一條灰色的拖地棉麻連衣長裙,外邊披著一條像從垃圾桶裡撿來的灰色臟袍,整個人脖頸以下的部位基本被灰色衣物裹得嚴嚴實實。

她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到她全身任何一處皮膚,包括臉和脖頸。

一頭多而蓬鬆的烏黑長髮將臉和脖頸遮住。

李宜定看到這“人”外表的第一想法:貞子和灰袍道格夫的結合。

至少算是個“人”,李宜定本就對這個世界不抱太大期盼。

眼前這個“灰貞子”似乎也沉浸在天空中盤旋的藍光,並冇有聽見剛剛他開口吐出的兩個字,她麵前的頭髮因為抬頭的姿勢微微向兩邊散開一點,露出了鼻子和嘴巴。

單從女人的高鼻梁,李宜定覺著女人長相應該並不醜陋,那她為什麼要把自己臉埋在頭髮裡,為什麼要將皮膚遮的嚴嚴實實?還有她為什麼會瞭解那麼多?是“死”過一次的人嗎?為什麼要在這個無儘峽穀等著?要做什麼?

李宜定看著麵前的女人腦子裡不斷生產一堆問題。

“怎麼了?”

“灰貞子”發覺李宜定盯著她後,將頭微低下來,讓頭髮埋住微露出的鼻子和嘴,依舊用著冇溫度的聲音。

“它們來這要做什麼?”李宜定看著麵前的女人指著上空彙聚著的藍光問道。

“灰貞子”順著李宜定手指的上空抬頭看去,但很快意識到什麼迅速將頭低下回答道:“它們將要進無儘峽穀。”

“也就是說它們是塔雅達文明在某一時間段的‘意念’,然後他們要進這個所謂的‘歸處’。”李宜定微皺著眉抬頭看著天空中的藍光按著自己的思路自言自語分析著。

“不,不是的。”“灰貞子”微搖著頭否定他的思路,而後繼續道:“不是某一時間段的意念,塔雅達文明結束了,這是全部的意念。”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李宜定的思維更淩亂。

什麼?結束了?!這個叫塔雅達的文明完全覆滅?!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覆滅的文明正在將要終結它們的“無儘峽穀”上空中展示著它們文明最後的“生命力”?

他仰頭看著夜空活躍的藍光,遠方仍舊一絲一絲的藍光不斷彙聚向這這奔湧而來。

真的很震撼,也很殘忍。

“它們進無儘峽穀後會怎麼樣?”李宜定望著空中聚集的藍光輕聲問道。

“不複存在,塔雅達文明的痕跡將被抹去。”“灰貞子”的聲音輕輕地在一旁響起,就像為這樣一場盛大的“文明葬禮”感到歎惜。

“它們是不知道自己的結果嗎,為什麼會願意來這裡,每個文明的最終歸宿都是這裡?”李宜定不再望著這片殘忍的天空,轉頭看著旁邊的“灰貞子”問出這些心裡的疑惑。

“這是他們的選擇。”“灰貞子”繼續道,“它們在終結和輪迴中選擇了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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