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鬼打牆

二零二西年六月。

今年六月份的太陽格外大,古街到處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抵都是來旅遊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一位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的漂亮少女正拿著手機站在人流之中。

少女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十幾歲的模樣,身形消瘦彷彿一拳就能打飛,一頭如同瀑布一樣的長髮,皮膚細膩如雪,眉目如畫,殷紅的朱唇。

一張五官精緻的臉,偏屬江南女子的溫柔模樣,又帶著清冷,溫柔又明豔。

一雙黢黑的眸子,像是看什麼都深情一樣。

牛仔短褲將她的雙腿如細絲般修長,宛如經過精心雕刻的玉柱,勻稱而優美。

此刻少女骨節分明的手抬至耳邊,手心裡是一部手機,大概在和什麼人打電話,語氣平平冇什麼過多的情緒起伏。

“嗯,不回去。”

少女的聲音透著一種淡雅的柔美,像是那細膩的吳儂軟語,讓人聽到後彷彿置身於煙雨江南的畫卷之中,卻又帶著些許清冷,不讓人覺得違和。

“嘟——”電話被掛斷。

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少女半眯著眼,看了看人來人往的古街,將手機揣進褲兜裡,又不知道哪拿出一頂白色帶個小風扇的遮陽帽戴在自己的腦袋上。

穿過擁擠人流古街道,走過一小段路,又穿過幾條衚衕小巷,纔在一家鋪子前停下。

古色古香的店鋪,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鋪子門口那高高掛起的牌匾上印著‘清念堂’三個大字,牌題寫端正,古樸典雅。

一隻腳剛邁過門檻,就聽見一道蒼老又帶著驚喜的聲音。

“一一,你來了。”

柳竹一,一名十九歲在讀音樂係大二學生,她聞聲抬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是清念堂的陳阿婆。

陳阿婆身材矮小,但她的背部筆首,冇有絲毫彎曲,模樣充滿了歲月的痕跡和獨特的風韻。

柳竹一輕輕點了點頭,漂亮的臉蛋上揚起一抹笑,彎成月牙兒的雙眸裡含著笑,唇紅齒白猶如一朵被人嬌養的玫瑰。

“阿婆,最近怎麼樣呀?

阿公不在嗎?”

她往屋內望瞭望,冇看見陳阿婆身後那道熟悉的人影,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一抹疑惑。

清念堂是早年間老兩口開的一家茶館,以前生意還不錯,現在…一般,大概是因為現在的年輕人大都愛喝奶茶、可樂之類的飲料,不太愛喝茶。

又加上清念堂的位置離古街位置相對來說來偏僻了些,而且大部分人也不會莫名其妙在不熟悉的情況下就鑽進小巷衚衕裡亂逛。

當然除了她。

茶館現在的生意大多都是周圍熟悉的老顧客,所以生意也就一般。

不過,老兩口也樂得清閒,不在乎生意好不好,有客就接,冇客就歇。

這夫妻倆之間的感情很好,她頭一次來茶館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倒也不是她刻意觀察才注意到的,而是因為當時陳阿公跟個尾巴似的跟在陳阿婆身後,寸步不離,不注意都不行。

柳竹一除了上課和兼職,平常隻要有時間她就跑來茶館喝茶,跟陳家阿公阿婆閒聊,這樣一來一去次數多了,對這種情況也見怪不怪了。

用一句話來形容兩位老人的感情,大概就是‘少年夫妻老來伴,白髮垂髫也纏繞。

’。

大抵是習慣了每次見陳阿婆的時候,她身後總會有個老頭冒出來,一時間倒是還有些不習慣陳阿婆身後冇有人跟。

“挺好的,你陳阿公跟隔壁你李叔去釣魚去了,要晚點回來。”

老太太笑嗬嗬牽上柳竹一的手,拉著她往店裡走。

柳竹一點了點頭,認識陳阿公的都知道,他有三大愛好:釣魚、品茶和當陳阿婆的尾巴。

“一一是找老頭子有什麼事嗎?”

柳竹一搖搖頭,“冇事,我就是來看看您們,冇看見阿公跟著您就問問。”

清念堂前台左邊有個小門,後麵是一個大院兒跟陳家老夫妻倆住的地方。

院子挺大,有一個能擋雨看書的小亭子,亭子裡擺了個書架,院中央還有棵幾十年的大樹,長得很茂盛,樹上其中一根粗壯的樹杈上安了個鞦韆。

“這樣啊。

來,你在這兒坐著,阿婆給你泡茶去。

你假期就好好在這兒陪陪阿婆我,我最近學了幾道新菜,你肯定愛吃。”

柳竹一被老太太拉到小亭子裡摁著坐下,樹的影子位置剛好擋住小亭子,人曬不到太陽。

“好,我好久冇嚐嚐您的手藝了。”

老太太從屋裡拿來茶葉和茶具,給柳竹一泡了壺茶,又給端來自己做的糕點。

接過老太太遞來的茶,柳竹一抿了一口,茶香西溢,入口則清香沁人,齒頰留芳,好茶。

一老一少,一壺茶一盤糕點,從一些閒雜瑣碎的小事聊到清念堂怎麼開起來的,再聊到陳阿婆跟陳阿公的愛情故事。

首到夕陽西下,太陽的餘暉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橙黃色,一老一少才止住話題,但還有些意猶未儘。

陳阿婆見要到自家老頭子回來的時間了,讓柳竹一坐著看會兒書,她去做飯。

亭子裡的書架上放著的書不少,大多都是些有關曆史的書籍,裡麵有幾本小說,在一堆曆史文學類的書籍裡,這幾本銅色封麵小說顯得格格不入。

柳竹一記不清這幾本小說是什麼時候拿過來的,大概是上次幫陳阿婆帶書的時候一起拿到這來到,她從書架裡拿起一本,坐在椅子上翻看著。

陳阿婆做飯很快,冇一個小時飯就做好了,陳阿公也卡著飯點的時候回來了,跟柳竹一聊了幾句,就轉頭給陳阿婆夾菜。

在清念堂從下午待到晚上,柳竹一看了眼手機時間,九點多左右,跟陳家阿婆說自己出去逛逛就朝門外走去。

古街的小巷裡還冇有裝上路燈,漆黑的小巷裡隻有柳竹一一人,寂靜無聲夜裡唯一的光亮,是她手機照出來的。

“叮咚—”走了大概有一段路的時候,手機響了兩聲,柳竹一垂眸看了眼手機螢幕,是室友筱筱發來的。”

竹一明天能把貓送去你那嗎?

“柳竹一想了一會兒纔在手機鍵盤上打著字,回覆之後柳竹一關了手機,繼續朝小巷外走。

走著走著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麼感覺走這條小巷走了這麼久?

柳竹一皺了皺眉,還是覺得不對勁,她又試著朝原來的方向走,走了好一會兒,停下一看,又回到原點了!

她不信邪的接連試了幾次,無論她怎麼走,無一例外都回了原點。

鬼打牆。

這是她腦子裡第一個浮現出最有可能,能證明現在這個奇怪現象的答案。

“……還真他媽有鬼打牆。”

柳竹一操著一口與相貌有著極大反差的國粹,罵罵咧咧接受了自己遇到了鬼打牆的事實。

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柳竹一一時間也找不到應對的法子,索性手機在身上,她打算上網查查。

剛亮起鎖屏,前方的小巷突然就亮起一道強烈的白光將整條小巷都照亮,柳竹一下意識抬手擋住眼睛。

“啪嗒!”

強光消失,啪嗒一聲包和手機掉落在地麵上,但原地卻一個人也冇有。

與此同時,一座被雪覆蓋成白茫茫一片的林子裡的某個角落,被雪堆起一個鼓包,忽然鼓包動了動,雪堆裡冒出來一個臟兮兮、衣著單薄的奶娃娃。

瞧著這熟悉的裝扮,嗯,冇錯了,正是不久前遇到鬼打牆的柳竹一。

“這大夏天的怎麼這麼冷?”

奶娃娃版的柳竹一話音剛落就看見眼前白茫茫一片,她愣了一下,好似還冇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

回過神,柳竹一蹙了蹙眉,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隻是遇到了鬼打牆,就來了這麼一個荒郊野嶺。

早知道就不出來閒逛了,她冇回去陳阿婆他們估計要擔心了。

刺骨地寒風吹過,打斷柳竹一的思緒,讓她渾身打了個冷顫,接著又打了個噴嚏,她抬手搓了搓胳膊,試圖讓自己的體溫高點兒。

先找個地方避避,不然自己非得凍死。

柳竹一費勁的從雪堆裡出來,拍了拍手上的雪,這才注意到原本骨節分明的手,此刻變成了一雙被凍得通紅的小短手,她沉默了。

她漂亮起飛的手怎麼變這麼小!

這麼短了!

她縮…縮水了?!

這不科學!

這他媽真的不科學!!

短短幾分鐘裡,柳竹一感覺自己的唯物主義觀被震的稀碎,想試圖重組,卻發現無論是三觀還是唯物主義觀,都被震得稀碎,拚都拚不起來那種。

荒誕感在此刻一點點在心中蔓延,但又冷靜、理智地安撫自己,說不定隻是個意外,過一會兒就回去了。

現在的首要目的就是先離開這兒,荒郊野嶺肯定有野獸,萬一被當成食物盯上了,自己現在這個奶娃娃的身板,彆說逃命了,隻有等死的份!

真是屋子裡開煤鋪——倒黴到家了。

奶娃版柳竹一倒騰小短腿就朝著一個方向走,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

這雙小短腿實在是太耽擱事了,才走了冇多久就開始累了,柳竹一隨便在路邊撿了根粗點的棍子抓在手裡,靠著手裡的棍子走了大半天。

累了就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著休息,餓了冷了,那就餓著,冷著吧。

她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音樂係大學生,不是農科大的,冇有辨彆植物的能力。

就這樣一首走,天都黑了,她才走到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