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棋子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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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宗尋人,且還是秘密尋人,並非皇城司大張旗鼓的,這就很值得商榷了,楊浩很清楚,能指使戴宗這麼做的除了自己就是趙構,就算是後宮參與都冇用。

那麼說白了,就是趙構在找這個劉傳武,到是有些意思了。

為何?

隻有他自己來說才能知道,這件事趙構冇有知會任何人,隻讓戴宗秘密查詢,恐怕這背後真的藏著一個秘密。

楊浩的八卦之心再次熊熊燃燒了起來。

到了地牢裡,看到的劉傳武是正在經受燕青熬鷹式的審訊的樣子,時間不長,兼之他又是出身禁軍,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有些精神,但明顯精神不足。

楊浩揮手,燕青很知機的讓其他人出去,隻留下了兩人。

劉傳武是很惶恐的:“國公爺,您……你就饒了小的吧,讓小的死了算了。”

稱不上是苦苦哀求,但是一心求死,人被綁在那裡,任何時辰都有人看著,不讓死,也不讓休息,這是很折磨人的酷刑。

楊浩搖了搖頭,走過去俯下身來低聲說道:“劉傳武,皇城司提舉戴宗也在找你,原本本國公已經無所謂了,但是現在卻越發的好奇了,你到底是知道什麼呢?”

劉傳武一聽,臉色瞬息萬變,最終也隻是苦著一張臉:“是小的該死,都是小的該死啊……”

為何該死,他就是不說,要不是楊國公現在修身養性,脾氣好多了,早就大嘴巴子抽他了,碰到了這種軸到骨子裡的人,就真的很氣,可你又冇辦法。

事實上,在蘇苑解開了楊浩心裡的結的時候,楊浩就已經想好了,再等三日,若是劉傳武什麼都不說,要麼弄死,要麼放了任他自生自滅,反正是無所謂了,可偏偏這個時候又來這麼一出。

“你想死,本國公偏偏就不讓你死,小乙,繼續,他總是會說的。”

劉傳武軸,楊浩也來了軸勁兒,你不說,老子偏要你說,回到書房後,坐著靜靜的思考了很久,冥冥中就是覺得似乎這些事邢秉懿,甚至趙福金都會知道一些,因為劉傳武原本是太子府的侍衛,和韋太後有個屁的聯絡,可韋太後偏偏就要劉傳武死……

邢秉懿的怨氣,趙福金要離開皇宮,趙構尋找劉傳武,似乎都是有著關聯的,就是缺乏一個關鍵點把所有事都聯絡起來,而這個點就在劉傳武這裡。

楊浩見了劉傳武的時候,蘇苑也見到了景王趙杞。

政事堂中,蘇苑以西夏總督的身份出現,從他進來,趙杞就一直留意著,對於有著一定政治明銳感的他來說,蘇苑是個很關鍵的人物。

不管說西夏那邊是不是有多重要,蘇苑這個人很關鍵,能在西北一隅之地軍政一手抓,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雖然說很多地方的主官都是軍政一手抓,但西夏不同,這裡有重兵囤積,隻要蘇苑想要做點什麼,怕是一些人根本無法阻止,說白了,蘇苑就是西夏的土皇帝。

在趙杞的想法裡,這樣的土皇帝,又是出身蘇氏一族這樣的名門望族,應該是一個養尊處優的樣子,畢竟是士人,而非那些土哈哈。

可是見到蘇苑的第一眼,卻產生了一種錯覺,竟然覺得這隻是一個田間耕作的老農來到了這裡,縱使是一身華麗的官服,也是如此。

西北的風沙在蘇苑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記,趙構若不是提前見過一次,恐怕也會相當震驚,在政事堂裡,趙構對蘇苑在西夏的工作給予了肯定,並加以表彰,這對其他朝堂大佬來說無關痛癢。

口頭表揚罷了,反正也冇許以什麼高官厚祿的,況且大家也不是很熟,如果不是因為他是蘇家人,或許連高看一眼都懶得看。

政事堂出來,也隻是楊浩一脈的人會和蘇苑打個招呼,大家並不會表現的太過於熟絡,這樣太明顯的結黨的樣子大家是不會做出來的。

到是趙杞緩步走著,見到蘇苑過來,笑眯眯的等著:“久聞西夏總督威名赫赫,小王今日方得一見,卻是名不虛傳啊。”

蘇苑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微微躬身:“殿下謬讚,下官也隻是為官家戍守一方,不敢稱威名赫赫,平滅西夏是鎮國公之功,下官更是不敢居功,名不虛傳也就更談不上了,在冇有出任西夏總督一職之前,下官隻是一個教書先生罷了。”

被蘇苑拿話頂住了,那趙杞也不急,他這話說的也確實是有些深意的。

你蘇苑若是對我趙杞有點傾向,那就接受了我的讚揚,彆說那些冇用的,但你要冇有好感的話,那這話就很刺耳了,什麼是威名赫赫,什麼是名不虛傳?說白了你這是功高震主啊。

一個江湖人對這樣的讚美是喜歡的,但是作為朝臣,這就是捧殺。

“哈哈,蘇總督謹慎了,是小王失言,無妨,待得大喪之後,小王願給蘇總督賠酒,當然,待得蘇總督回返那西北之地之時,要告知小王,小王會親自相送。”

說完這話,轉身告辭,蘇苑卻始終保持著和煦的微笑,眼神裡閃過一抹精光,隨後平息,緩步離開。

權利這個東西,就像是毒品,一旦沾染,便會讓人慾罷不能。

擁有權利,就可以擁有財富,擁有女人,擁有更多的資源,趙杞原本是景王,財富,女人,這些他都不缺,但人能有滿足的時候嗎?當一個人看到了更多的財富,更好的女人,更大的權利,隻會更想擁有。

趙構的一次出行確實有敲山震虎的作用,趙杞想了一夜,也自然明白這其中道理,這個處境他不喜歡。

當初為何離開京城,自然是不願成為彆人的陪襯,現在更不願意成為彆人的棋子。

一旦入了局,就都想著成為那個下棋的人,趙構如是,趙杞亦如是,隻是他們從未覺察到,他們從入局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成了棋子。

其實真要說起來,蘇苑,楊浩,又何嘗不是這大道之下的棋子呢,隻不過楊浩的格局要比他們大的多,於是就有了更多的操控棋子的權利。

趙杞不想成為棋子,就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助力,但凡是能努力一下的,他自然都會努力一下,對蘇苑說這些話也是個試探,在他的固有觀念之下,他認為蘇苑也是士人出身,不應該和楊浩這樣的人同流合汙,但現在看來,他錯了。

蘇苑自然也很懂趙杞是什麼意思,所以纔有了委婉的反擊。

不是我蘇苑做的,我絕對不承認,更是點明一點,我蘇苑是為官家戍守一方,我是忠誠的,彆想做出挑撥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來。

這種事原本不需要和楊浩說的,但蘇苑還是說了,不是為了表明心跡,隻是當做朋友之間的閒聊而已。

楊浩聽了也是笑笑,有的時候以後世人的眼光看這個時代的人的招攬人的方式,真的是很可笑的。

“如何?這景王殿下你看怎樣?”

蘇苑笑笑,放下酒盞:“狀若斯文,實則虎豹。”

豺狼虎豹,出於對皇家的一些尊敬吧,蘇苑口下留情了,隻說虎豹罷了,說了豺狼那就是大不敬,不好看。

楊浩也笑了:“哈哈,你到是謹慎的很。”

“國公打算如何應對?”

“為何要應對?”楊浩往後靠去,雙手背在腦後,看著漫天星空,很是舒適的樣子:“官家要他在,那他就必須在,為何要應對?”

“哈哈,之前卑職還有所擔憂,現在看來,是卑職杞人憂天了。”

“怎麼?以為我會因為他而上頭?完全冇必要,老話說的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做他的便是,隻要不是阻礙了我的道路,隨便他吧。”

這是規則,是這個時代的遊戲規則,任何一個入局的人,都要遵守一定的規則,雖然楊浩本身就是帶著BUG來的,可規則依然存在。

皇族本身就是規則裡既定的大NPC,是不可饒過的,這個時代的天地君親師,就是規則,對於皇族就要有一定的敬意,當然,你也可以破壞這個規則,那就車翻了所有人,踹掉這些NPC,自己掌控規則,是不是會成功,不好說。

不能總是把古人當傻子,他們並非單純的冇智商,他們差的隻是冇有先知力而已。

在楊浩的記憶力,總覺得王莽就是一個和自己類似的人,所以王莽打破了規則,自己來玩,最終的結果並不好,被天選之子給搞了。

能用處流星火雨的劉秀很多時候都被人認為是時空管理局的員工……

這玩意兒冇法說,單純的用科學都無法解釋一些問題,所以有人說,科學的儘頭其實就是神學。

楊浩對皇族缺乏敬意,但不代表要把他們都殺光,弄死趙杞到是冇什麼,甚至什麼韋太後這些都無所謂,但對趙構,還是有了一定的感情的,畢竟在一起的時間那麼久,甚至那個還曾懵懂的趙構對他如同親兄弟一般,人嘛,畢竟不是冷血動物。

蘇苑能和楊浩成為至交好友,是很清楚楊浩內心底的一些想法的,聽到他這麼說,也是放下心來,他是不希望楊浩和皇族崩了的那一天。

古人的情懷啊,就如同荀彧,我可以跟著你曹操東征西討的,但是你得尊漢室為皇,不能妄想著篡權奪位,所以最終荀彧和曹操還是崩了。

一部三國演義道儘了不少的事,在西夏,蘇苑也會時常翻起,他很不希望看到那一天,至於說楊浩的後代們,那就管不到了,自己也看不到那一天。

對於劉傳武的事情,楊浩再冇提起,當再次見過劉傳武之後,他覺得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或者應該說,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蘇苑以後還是要回西夏的,這一點是不可動搖的,楊浩很清楚,在這一點上他和趙構是有共識的,想必趙杞又或是誰的是不會出來阻攔,所以一些不需要蘇苑知道的,就不讓他知道了,知道的多了,平添一些煩惱。

“對於高麗那邊,吳用馬上回來,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你有什麼想法。”

轉移了話題,蘇苑也正色起來:“國公曾說,那妙清和拓俊京的要求都可以滿足,既然妙清已經尋上了景王殿下,卑職以為,莫不如順水推舟,就成全了景王殿下,如何?”

楊浩眼珠一轉,原本是不太樂意給這個趙杞機會的,但轉念一想,那妙清是什麼人?妖僧啊,日後是要造反的,這樣的禍害自己都不捨得弄死的,要留著繼續為禍高麗的,既然如此,到覺得蘇苑的提議很不錯了。

“不錯,你這個想法還真是不錯,就按你說的來,我會和官家知會的,既然如此,那拓俊京這邊,就可以繼續進展了。”

殊不知,隻是蘇苑的一個提議,卻給景王趙杞埋下了一個大大的禍根,妙清啊,絕非省油的燈。

王氏高麗,一個存續了許久的王朝,誰強跟誰混,還總是居心叵測的想要入主中原,最終遇到了蒙古人,還想著拜大哥的,結果蒙古人說:“I,NO。”

也是挺悲慘的結局啊……

宮中。

薑醉媚問著近身的侍女:“可有那劉侍衛的訊息?”

“娘娘,不曾有,奴婢前日聽說劉侍衛似乎曾被太後的人召去過。”

薑醉媚一愣,隨後臉色恢複平靜:“官家今日可要來?”

“官家……今夜會在皇後孃娘那裡。”

“哼。”聽到這話,薑醉媚將麵前的一個花瓶直接打碎在了地上,一臉的怒氣……

趙構在去邢秉懿那裡之前,先是見了戴宗。

“讓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官家,還不曾找到人,隻是有了些許的線索。”

“說說。”

“臣查到劉傳武侍衛最後曾被後宮召見。”

“後宮?”戴宗都是不隱瞞,隻是趙構一聽,臉色變了。

“是,是太後的人。”

“這……”趙構會想是邢秉懿,又或是薑醉媚,就是冇想到是韋太後,這個答案讓他意外,呆愣了片刻,揮揮手讓戴宗退下。

這個答案讓他足足呆愣了半個時辰才清醒過來,似乎也意識到,有些事或許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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