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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我總算知道大人為什麼要把我安排在這個宮裡了。
以前我們住簌城太守府時,院裡也有一株梨樹,也是隻開花不結果子。
每當它花開滿樹的時候,我和大人會在樹下襬一桌小酒菜,邊吃邊賞花。
微風吹過,花瓣猶如落雪,大人總會呆呆地看著我,那時我會笑他是呆子。
「娘娘。」
柳琴把我從回憶裡叫醒。
我覺得無趣,走回了臥房繼續縫製衣物。
前院到處都是站著的士兵,後院雖然冇有士兵,但是每個角落都能通過院門被看見。
東廂房和東耳房之間有塊小空地,而空地的牆壁是這個院子唯一可以逃跑的地方。
現在就是不知道這堵牆外麵是什麼,明天我得想辦法爬到樹上看一看。
晚膳用完,我又坐在視窗拿著竹哨吹了兩哨子。
像鳥的叫聲一樣,哪怕讓我聽到鴿子翅膀扇動的聲音也好。
可惜冇有任何迴應。
我對良昭他們回來尋我已不抱任何希望,誰知道隱隱傳來兩聲迴應,哨聲像是從宮外很遙遠的地方飄來的。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準備再吹一聲。
突然嘭地一聲,門被踢開,崔伍衝進來,搶了我手上的竹哨。
快得讓我來不及反應。
隻能呆坐在窗邊,直到天黑。
我不敢睡覺。
大人進來的時候,我還在窗邊發呆。
他拿出竹哨,遞我眼前問道:「是在叫你那個侍衛嗎?」
我驚恐地看著他忽明忽暗的臉,良昭不會被抓住了吧?
大人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麼,將竹哨丟到我麵前,狠毒地說:「托你的福,他現在在地牢裡。再吹啊!多吹幾個來。」
說罷他轉身要出去。
我趕緊抓住他的袖子,哀求道:「我不吹了,你放了他。」
大人停在原地,忽然轉過身,啪地打了我一耳光。
這一耳光力道太大,我又冇有站穩,倒在地上。
臉上是火辣辣地疼,我捂著發腫的左臉,低著頭不敢說話。
他伸手過來想扶我,我下意識地躲開了。
他的手從我麵前收了回去,捏成了拳,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門前他停在門口,背對著我說道:「放心吧,你的侍衛是頂尖高手,被他逃了。」
我總算鬆了口氣。
「是跟你去怡然樓的那個侍衛吧?」大人轉過身,看著我冷冷問道。
我仍然低著頭捂著臉,冇有回答。
他冷笑道:「我也是男人,他看你的眼神可騙不了我。現在所有都城兵力正全力搜捕,若是被我找到了,一定不會放過他。」
大人摔門而去,在外麵囑咐了柳琴幾句。
306
柳琴領命後,急忙端了盆涼水進來,蹲在我前麵,仔細地用布巾為我的左臉降溫。
我的臉現在一定很滑稽。
這事若給升寧知道了,她一定能笑個三天三夜。
柳琴把我扶起來,走到梳妝檯前,鏡子裡的女人左臉又紅又腫,比想象的還滑稽。
我用濕布巾蓋住整片紅腫,痛到忍不住流眼淚。
柳琴很是心痛:「娘娘,忍一忍,我再去打點冰涼的井水來。」
我微笑著安慰她:「不用了,很快會消下去的。」
柳琴起身將門關好,小聲對我說:
「娘娘曾經救過柳琴,柳琴也想救娘娘。但是大人對柳琴也有救命之恩,柳琴不能對大人下手,隻能在這段時日儘可能保護娘娘安全。」
「過幾日陛下和大人要攻打盛國了,到時候我再找機會幫娘娘逃走。」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她,壓低聲音問:「你說什麼?夏國要打盛國?」
柳琴點點頭:「大人跟盛國皇帝素來有仇,半年前硫礦那邊的炸藥製作越發精良,陛下和大人覺得時機已成熟,奴婢也是去彙報娘娘情況時聽到的,具體什麼時候打併不知道。」
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我陷入了思考。
一直以來,燕王和大人都是一夥的,大人如果要攻打盛國,先出來應戰的一定是燕王。
大人會去打燕王?他們兩人什麼時候撕破臉的?
如果冇有撕破臉,那會不會也像上次燕王找我幫忙一樣,其實是一個更大的局?
夏國現在雖說手裡有炸藥,又有牧蒙謝讓;
但是北涼人驍勇善戰、軍隊數量眾多,又有徐廉那樣老謀深算的智囊,加上之前我們在北涼推行的一係列政策,現在可以說是國富民強。
要想啃下北涼這塊硬骨頭,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所以夏國要滅北涼並不急於一時。
而盛國就不一樣了,能用的忠臣賢臣全都被蕭端給殺了。
有能力的人要麼被貶邊關,要麼跑到其他國家另謀出路,盛國的朝廷裡隻有阿諛奉承的廢物。
夏國要打盛國我能想得通,可是他們會怎麼打呢?大人真的要先拿燕王開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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